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鐘翊明劇集的預告片和宣傳照在各大平臺上線,沒想到僅客串幾場戲的原梾也有幾秒片段和劇照放出。鐘翊明三個字就是招牌,他制作的劇集即使不爆火通常也會得獎。原梾借勢利用雲時的形象開始畫他即將要掛到暗網賣的畫。他效仿古人,創作了一卷長約兩米的卷軸畫……

雲時少時,去山上玩時偶遇一石頭洞,好奇想進去一探究竟又因害怕駐足不前,不想遇到外出覓食的另一位少年,少年滿身傷痕,因在山裏呆得太久,已跟兇獸無異,雲時天真爛漫,不知危險,從後背的箱籠中取出吃食跟他分享,恰逢天降大雨,少年帶雲時去洞裏躲雨,雲時才知石頭洞是少年的家。

隔天雲時又來到山上,這次他帶來了很多傷藥和吃食,就這樣兩人成了朋友,雲時帶著少年回家,給他起名山時。日子漸長,山時越發長得好了,雲時教他禮儀識字畫畫,山時則常帶著他去洞穴深處,地下世界黑暗,雖偶有危險卻也有著如地面一般的峽谷河流,巖壁會開出晶瑩如雪花般的石頭花,掛著色澤極美的天青石和數不清的美玉,山時常采來給雲時磨成顏料。

兩人一起游學一起作畫,山時對一切都充滿好奇包括雲時,他極聰明學東西飛速,很快成了跟雲時一樣的意氣少年。

雲時得李公麟賞識要離家千裏去學畫,山時不舍分離護他北上,一夜二人沒找著客棧在山中歇宿時,有五六匹餓狼悄悄靠近,雲時撿起火把試圖嚇退狼群,奈何狼越聚越多,此時身後突然出現一只身形高大長著一雙赤瞳的兇獸,狼群見狀掉頭跑了。山時以為雲時也會跑,哪知雲時扔掉火把撲到他胸前抓著他黑亮亮的長毛問道:“這是你本來的模樣嗎?”

山時沒有即刻恢覆人貌,伏於他面前對著他吹了口氣:“我是山妖。”

雲時被吹倒在地笑道:“哪有山妖如你這般聰明的,定是山神。”

兇獸重新化作少年模樣,低頭道:“人們都說長在洞穴深處的是妖怪,山神生於山林,不現於人前的。”

雲時拉著他手坐在火堆前道:“天生萬物,各有靈秀,它是山神你自然也是,不過一個生於林間,一個長於地穴,你擁有什麽神力嗎?”

“可造境擅偽裝。”

“擅偽裝?剛剛的黑獸不是你本來模樣嗎?”

山時略猶豫,還是點點頭道:“是本來模樣。”

雲時興奮道:“你還可以變什麽?”

“見過的東西都可以,比我身形小太多的不行,你不害怕嗎?”

“不害怕,我喜歡你的樣子,特別威風。”

山時重新變作黑獸的模樣,雲時靠著他胸前黑亮綿軟的長毛睡著了。夜晚他做了一個夢,夢裏有兩個十七八歲的少年,鬼鬼祟祟地去了石洞,他以為他們來看石頭花,沒想到兩位少年褪去衣袍開始親吻纏綿……雲時醒時濕了褲子,他羞愧地跑去河邊跳進水裏,守在河邊的山時偷偷笑了。

一路雲時還做過幾次同樣的夢,不過夢裏去山洞的少年變成了他和山時,醒來時異常疲累,山時要背著他走,雲時想到夢裏的場景十分難堪,執意自己走,沒多時暈了過去。再次醒來,兩人在林間的一顆大樹上休息,山時白日從不化形,雲時尷尬起身道:“不化形這樣很奇怪。”

山時低頭,有些不高興:“你怕我是嗎?”

雲時問道:“你有七情六欲嗎?”

“有啊,最初是感受獵物的情緒,慢慢地就有了七情六欲。”

雲時急道:“你能感受到我的情緒?”

“只有抱著你時才行,你睡著時很累,醒來時又很怕,你在怕什麽?”

雲時紅了臉,支支吾吾道:“沒,沒什麽?”

“是因為那些夢嗎?”

雲時被戳中心事,急忙起身想離開這局促之地,山時拉住他道:“那些夢不好嗎?為什麽怕?”

“我不知道。”

山時突的變作一只體型碩大的禽鳥,抓起雲時飛去了天上,雲時嚇得迎風大喊:“你會飛?”

飛過高山是十裏平湖,山時俯沖向水面時把雲時丟進了水裏,跟著一猛子紮了進去。雲時在水中勉力睜開眼睛,看到一條黑色蛟龍盤旋在自己周身,褪去的鱗甲在水中依附於雲時裏衣逐漸化作無形,山時重新化作少年模樣,托抱著雲時出了水面……

雲時坐在地上渾身濕漉漉地,一時說不出話來,他摸了摸自己的裏衣,已跟尋常衣物無異。

山時道:“鱗甲有靈,可護你周全,有它在無論你在哪兒,我都能找到你。”

“蛟龍困於山穴,你不是什麽山神,而是遨游茫茫碧波中的蛟龍,那才是你該呆的地方。”

山時笑道:“我出生在地穴的淺水中,不識萬物又沒有食物,偽裝是跟跑進洞裏的避役學的,黑獸是我打敗的第一只獵物,我以為自己是妖怪,直到跟著你下山才弄清自己身份。我吃人的,如今知道了我的真實模樣,怕我嗎?”

“你若要吃我何必等到現在,你要走了是嗎?”

“這裏離京城很近,就送你到這了。”

雲時撲進他懷裏哭道:“我還能再見到你嗎?”

山時沒說話,捧著雲時的臉親了一下:“蛟在你們的傳說裏屬惡,你曾經給我看過一本圖冊,說蛟也有化龍之機,我呆在石洞太久,想去你說的地方看看。”

“嗯,我會想你的。”

“雲時,保重。如果你夢到我,那就是我來看你了。”

後雲時學成入畫院待詔,之後被發配邊疆病死異鄉,山時沒再出現過……雲時離世時屍身消失了,他被山時帶回石頭洞裹著鱗甲形貌如生,長眠於石頭花中。

卷軸以人物路線圖展現故事畫,線條流暢,寥寥幾筆便可感受人物一顰一笑中顯現出的喜怒哀樂,山時采石磨成的顏料,便是畫裏僅有的幾種顏色,以水墨暈染的方式淡淡著色,對話以題詩的方式置於畫上方,一些夢裏的旖旎畫面,因為是夢境以雲霧方式進行遮擋留白。

程煜和宋青閱畢,不明白畫中含義。

桌上的電話開著免提,程煜問道:“你確定掛出去林躍會感興趣?”

電話那頭的原梾:“一定會的,雲時形象是我,山時形象是他。卷軸畫掛出去不必展現全貌,只展現局部,出現意向買家可單獨展現畫的其餘部分,拿鐘先生劇集造勢掛高價。”

程煜:“也許他知道是陷阱不會上當呢?”

原梾:“近來我除了在網站活動,無論他怎麽威脅沒再上線,林躍一旦對什麽東西產生興趣,他才不管危不危險是不是陷阱。”

程煜:“彭思齊那邊有進展嗎?”

原梾:“上鉤了,我以彭思齊的畫風畫了一張自畫像掛到線上畫展後,沒多時就有許多人聯系我了,不確定是不是以前約他的人,有兩人發了一對一加密聊天,我沒同意,一旦同意會露餡,對方已經表示想線下面見了。我拿著思齊的手機,等到面見那天再上線。”

程煜道:“有什麽情況及時反饋,到時我安排人全程跟蹤保護你。”

“好。”

此時的宋青還沈浸在畫中,突然不著邊際地問了一句:“山時最後化龍了嗎?”

原梾: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
程煜疑惑地看了宋青一眼,宋青笑道:“畫得太好了,我都想嗑CP了。”她對著電話道:

“這畫要讓蕭行看到,估計得氣炸。”

畫畫不僅是一個緩慢思考的過程,還是一個深刻感受的過程,原梾從身到心的疲累不減反增,他知宋青跟於海聯系緊密,輕輕呼出口氣才道:“青姐,畫的事還希望跟於海學長也保密。”

“好,局部展現的部分可以由我來選嗎?”

“嗯。”

掛完電話,原梾去閣樓找原重遠。他父親近來都在做砂壺,成品滿意後便一起送到窯廠燒制,桌面已經擺滿了造型各異的精美器物,他埋首其中,好像世界只剩閣樓這一方寸之地。

“爸,我註冊了一個網店,您之前做的瓷器和砂壺可以先在網上售賣,可以學學怎麽拍照和拍視頻。”

“我自己搗鼓吧,你爸不是笨蛋。”

原梾難得地在他面前放松地笑了:“學校有些事,我得提前返校了。”

原重遠停下手中的活,第一次發出問句:“學校有什麽事?”

原梾一時沒反應過來楞了一下,很快像撒謊的小孩一樣無措起來,避開他的目光道:“我我參加了一個寫生活動。”

“也好,前段時間看你把自己關屋裏整天畫,出去散散心。我這麽多年形成的習慣一時難改,沒法像你爺爺一樣跟你相處,我知道你不自在,你不必刻意照顧我。”

“爸,我們兩個挺像的,反倒爺爺在時家裏氣氛最活躍。”

提到原閎識,原重遠微微紅了眼眶:“你奶奶你不用擔心,還有……上次在醫院打了你,是爸不對。”

“小時候我把咱家白墻畫的面目全非,您從來沒苛責過我,您也不必非得像爺爺一樣,我們就以彼此最舒服的方式相處就行。”

“小梾,謝謝你。”

“爸。”原梾想說點什麽,又好像什麽都不必說。

“嗯?”

“您早點休息,記得勞逸結合,不然不到50就要戴老花鏡了。”

“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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